原创:崔武
黑龙江冬季时间长,一年要有五六个月结冰期,因此冰雪运动是很普及的,在国际国内的一些冰雪赛事上,黑龙江运动员参加的人多,获奖的也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小的时候,天气比现在冷,零下三十多度是经常的,雪也大,一到冬季,很少有晴的时候,天上灰蒙蒙的,北风卷着棉花套子大雪铺天盖地,一下就是几天。房屋白了,树木白了,连猪马牛羊的身上也落满了雪,变成了白色。有个叫张打油的诗人写过下雪的情景:“江山一笼统,井上一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他是哪朝哪代哪府哪县的人我不知道,形容我们这地方下雪,倒挺形象的。
雪下得大,下得勤,清扫不过来,车马行人一践踏,大路就成了“溜冰场”,我们小孩子每个人都有个“冰滑子”,跐溜跐溜滑着上学。冰滑子都是自己做的,很简单,找一块木板,锯成鞋子大小,一面镶嵌上两根铁条或者粗铁丝,铁条或者铁丝要稍长一点儿,在鞋尖处打个弯儿,挡住脚就可以了。把一只脚踏冰滑子上,另一只脚踩在地上,用力一蹬,抬起来,就能滑出好远,这样一蹬一滑,一蹬一滑,轻松自在,有飞一样的感觉,小孩子们乐此不疲。
那时候,家家都有爬犁,简易的就是用两个粗木方儿,上面钉上几块木板,木方前面锯出斜茬,这样拉着不戗地,就成了。马拉的爬犁复杂一点,要有立柱,要打卯,挺费事的,我这里就不说了。在我们老家,爬犁是很有用的,小孩子可以用它做玩具,你拉着他,他拉着你,在冰雪路面上疯跑。当然,主要还是用来做运输工具。
我们那时候上学,提倡又红又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而且不是喊在口头上,是落实到行动上。学校有试验田,春种夏锄秋收,都是老师领着学生自己干的。那时,也不使用化肥农药什么的,都用农家肥。一到冬季,学校就号召学生捡粪,每人十几筐任务的。我们就把粪箕子或者土蓝子绑在爬犁上,拉着四处捡粪。一到冬季,生产队的牛马,各家各户的猪羊都放出来了,散养着,在秋收后的田地里溜达,寻找吃的东西。我们就跟在这些牲畜的屁股后面,盼望它们吃饱了喝足了拉泡粪便,谁先发现,这泡粪便就是谁的,他要守在旁边,等待这泡粪便冻硬了,铲倒粪箕子里,如果是一泡牛粪,那会欣喜若狂,因为牛吃得多,拉得也多,捡到两泡牛粪,就能装满一粪箕子,一天的任务就完成了。其他同学继续拉着爬犁,跟踪猪马牛羊,期待着有新的发现。
入冬后,我们最盼望的就是学校浇冰场,这在全校师生员工中是一件天大的事。由体育老师们先做好设计,在实验田里划出一个大圆圈,修好冰道雏形,然后,给各班分配任务浇冰,全校十二个班级,平均分成十二份,限定时间完成任务。不用动员,学生们的积极性都非常高,家在镇内住的同学主动把家里的水桶、扁担拿来学校,有的还推来了手推车,上面绑一个大油桶用来装水,供大家使用。离家远的住宿同学,一星期只能回家一次,也都主动放弃了,留在学校浇冰场。
学校只有两口水井,各个班级要轮流使用。摇辘轳是又累又危险的活,都是班主任老师领着几个身体强壮的男同学干。冬天水位低,井很深,要摇十几圈辘轳,才能把柳罐摇上来,力气小的同学摇辘轳,摇到一半儿,摇不动了,一撒手,辘轳就会反转,下面有柳罐坠着,下降速度快,力量大,一下子就能把人的胳膊打断,真的很吓人、很危险的,所以老师要亲自上!每个班级几十米的浇冰任务,浇一遍要用几百桶水,需要浇三、四遍,才能把冰场浇好。特别是浇第一遍时,非常费水,一桶水浇上去,眨眼间就渗到土里了,只有把土灌饱了,湿透了,才开始结冰。如果遇到有地裂缝的地方,不及时把裂缝用土填满、夯实,浇多少水也都流进地裂缝里,白费劲了。
大约两个星期时间,冰场就冻好了。从这时候开始,一个冬天的体育课,都是在冰场上活动。学生买不起冰鞋,都是学校统一准备。学校也不富裕,学生用的冰鞋,准确地说应该叫冰刀,就是一块简单的铁架上面用螺丝固定住冰刀,然后用绳子绑到鞋上,就可以上冰了。即使这样简单的冰刀,也没有那么多,大家要轮流着滑。
五十多年过去了,我还经常梦见自己回到了少年时,和同学们一起,鞋上 绑着简易的冰刀,在冰场上飞驰……
作者简介:
崔武,黑龙江省海伦县伦河镇人,下过乡,当过兵,做过石油工人、基层干部,1981年起从事新闻工作至退休。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大庆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以“尹玉”笔名开设专栏“尹玉杂货铺”多年,得到读者和专家的肯定。
来源:老兵原创之家公众号
责任编辑:梦醒
编发: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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