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第五节、我们毕业了
“刘戡，你是乘飞机还是乘火车？什么时候走？票订好没有？”
这是班长一大早就前来询问我返回的情况。
近来班里出了好些不正常的事情。
比如，毕业了，班里应该有个全班毕业合影照，学校领导，院系领导，有关代课教师是应该参加的，怎么正式的毕业合影照也不安排了？班里倒是安排每人一本附有玉照的学友录，扉页上面有学校领导，部里领导，及更大的领导人的题词签名；毕业论文答辩后，应该集体发毕业证书，搞个庆典什么的。怎么毕业证书也是由班长代替直接分送到每个人手上的；课都上完了，前天我还是按时去我们班的那个小课教室上课，上课的情结还没有结束，还恋恋不舍。但是那个不太宽敞，但是明亮的电化教室，已经被另一个本科班的同学占用，吊在教室天花顶上的几台东芝牌彩色电视机正在播放着亚马孙河的教学纪录片。那里的同学正坐在我们的坐位上仰着脸开心地看电视。我的座位已经被他们的一个同学占领，我已经不能进去，因为里面没有空位子了。
此时，我才得知有的同学昨天就离校了。
昨天党支部书记告诉我，学院（管理工程系）和他谈了，想让他留校，他自己心中正在闹矛盾，暂时还没有拿定主意。
“要是把我留校，我首先要求必须把老婆调过来，恰好学校有幼儿园，我老婆可以来这里教幼儿园。”
我提醒党支部书记要把他老婆的事情一起考虑进去。
“你想的美，留下你，就是高看你了，你还想要老婆一起来，哪有那么好的事？”
“那就不能留校，不然两地分居，老婆调动工作不好办。”
“就是这个问题困扰着我，使我不能拿定主意。学校讲，家属的事情可以另办，找到接收单位后，学校给予协助，那这样下来就麻烦一些。因为我老婆是电视台搞播音的，只能对口去电视台。”
“你在黄委会原单位官职就已经那么大了，留校会给你什么职位？”
“能是喝什么职位，一般教师，从辅导员做起唄。”
“那就不能留校了，没什么意思。你看朱老师原来在电力系统收入多好，他说他现在就后悔了。”
“再考虑考虑吧，征求一下老婆的意见。奥，你的入党外调材料你单位还没有给你邮寄过来，恐怕是不行了。”
“不管它了，你已经尽力了，我不知道我回去后处境会是什么样子的。”
“咳！你们那个小地方。不过大地方、小地方都是一样的。事在人为，以后多注意工作方法，注意和别人沟通。首先要多尊重别人，从别人的位置考虑问题，事情就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你的基本素质好，心眼好，心地善良，又有正义感，很难得。缺点就是说话太直接，没有方法，容易伤害同事。这是个大缺点啊，老弟！成败在于此啊！”
我的头被党支部书记说的冒出了冷汗。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问班长。
“我和支部书记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我俩暂时还不能走。回去多联系，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助的就帮助。听说你的组织材料还没有寄来？我看你的组织问题在学校我们不能帮助你了，你回去后再努力吧。你这又是老婆，又是小孩的，还有这么多书籍行李。这样，你先找个箱子将它们打包，你买好票，到时我给你找个车拉送到火车站去，免得你麻烦。”
“我今天就走，我们的票好买，随到随买。”
“可以，你把东西弄到门口，我找车去。”
我的妻子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原来是准备早饭后出发的。
那班长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一辆解放牌大卡车，轰隆隆地开了过来了，停在男生宿舍楼前面的场地上。班长从车上跳下来，打开一边的车厢，我将那只皮箱搬上了车。班长把一只装书的纸箱子般上车，又和驾驶员一起把一捆棉被行李抬上车，然后合上车门，安排我的小孩、妻子坐在驾驶室内，我们俩翻身爬上了后面的车厢内。
车子发动后正要起步，党支部书记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大文件袋，向我们摇摆：“等一等，等一等！”
“你看，你的入党资料刚寄来，慢一点还要给你邮寄回去。这样你就直接带回吧，也不用学校给你寄了。”原来如此。
这俩位党政一把手。我想，如果他们遇上好机会，选择从政为民的道路，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今天可以胜任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职务，在他们的领导下，享受他们细致入微的服务，人民也会是很感谢他们的。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
一个偶然的机会，那个班党支部书记路过我处，匆匆地喝一杯茶，简单地吃一顿饭，叙上一席话：
“你只知道班长送你，你不知道我当时在忙什么呢？”
“你在忙什么？”
“我正在学校和院里（管理工程系）校领导协商处理我们班两位同学的事，以及几位同学不能顺利毕业需要补考的事，也就是此时收到你单位寄来的那份外调材料的。”
“都是些什么事？”
“说来话长，都是机密，现在也不能解密。”
“到底是什么事？”
“有同学家属前来告状，直接告到学校里，要求不让其毕业，要求学校处理他们。”
“到底是什么事？”
“不说了，你又不知道，不能告诉你的。”
“还有几个同学，平时学习吊儿郎当的，三科挂科不及格，学校要求他们留级或补考合格后才能毕业。”
“都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你除了教室、寝室、饭堂，就是图书馆。周末假期人家出去游玩，你是向家里跑，你哪能知道别人的这些事？”
这个党支部书记啰啰嗦嗦的，到底没有告诉我到底是哪两个同学被学校处理，哪几个同学没有毕业。
倒是关于我的一件大事的小插曲，让我有点后悔，又不后悔。
他讲，关于学校想把他留校的问题。关键的关键，还是职务待遇及收入问题不如原单位好，差别太大，不好解决。
它在黄委已经是副局级职务，相当于学校的院系级别。如果留校，只能从头做辅导员开始，对他来说太划不来，也太不公平。在学校也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和前景。那收入，更不用提了，远远差远了。那住房条件更是不能与黄河委员会的干部职工宿舍相比。因此，也就罢了。
此时，他想起了我，认为我的条件比较合适。
原因是，我的单位是县水利局，只是个科级单位。况且我在单位里的处境不好，入党就成问题，又在基层水利站，有必要改变一下环境。如果留校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向朱老师汇报。朱老师答应可以做一下学校的工作，因为他也需要一个助手，选择自己的子弟，他本人没有问题，需要向学校说明一下更换更换名单。问题是刘堪拖家带口的，他同意不同意？
“如果我和你透露留校信息时，你表现的积极一点就好了，我会立即向朱老师汇报，他会立即拍板决定的。你倒是好，还要求学校一同解决老婆调动工作问题。这哪里能成啊？人家本科生、研究生成群的，留谁也比留你省事！因此，我也就没有向你多嘴。不然，你今天可能就在南京了。”
“如果不一起解决老婆调动工作问题，我是不答应的。况且，学校的住宿条件太差。你看那些青年教师，一家人挤在一个房间内，做饭在门口，生活条件实在是太差，还是回去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因此，也就没有和你说清楚这件事。”
呜呼，我们班太平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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