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间,巢县。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教先生吴先生的卧房,他起床用过饭,走进了学堂,准备批改昨天收起来的课业,刚刚走进门,眼前的惨状差点令他晕了过去。
原来他最喜欢的学生,学堂里唯一的女弟子媚芗,被人杀死在教堂里。
媚芗姓刘,他的父亲是本地赫赫有名的刘员外,刘员外五十岁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叫媚芗,媚芗长相秀美,秀外慧中,她年方十四,刘员外给她找了一个家庭先生,教她读书,诸子百家都颇有造诣。
刘员外对这个女儿很喜欢,随着年龄的增长,就将家里的生意交给媚芗打理,而媚芗也颇有能力,晚上读过书后,就将家里的掌柜伙计都叫到了面前,左右排成两排,每个人汇报了自己的业绩之后,递上帐簿,媚芗一一查看,直接口算,竟无一丝毫差错,久而久之,阖府上下都对她又敬又畏,不敢稍有欺瞒。
刘员外曾说:“生个女儿虽然比不上男孩,不过也比没有强,尤其我家的媚芗,怕是许多须眉男子都自愧不如。”
刘家的邻居是一个秀才,也姓刘,有一个儿子叫刘恂生,比媚芗大一岁,他们两个曾经是同学,年岁相当,感情也极好。
刘恂生长相俊美,性格温文尔雅,与媚芗可以说是貌才女郎,天生一对。
看到他们二人的人,都称他们是珠联璧合,一对佳偶,刘员外也深以为然,只是嫌刘秀才家境贫寒,一直没有同意他们的亲事。
哪知道这一天,竟出了事。
这天教书先生来到私塾里,他刚刚打开门,看到面前的一幕吓得差点昏倒在地,原来刘员外的女儿媚芗倒在学堂里,一动不动,鲜血流了一地。
他又惊又恐,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刘员外家,叫来了他们夫妻二人,因为发生了人命案,赶紧又报了官。
后来经仵作查验,发现媚芗的下衣被人脱掉,两腿之间伤痕狼藉,血都流到了脚裸之上,就情况被人强奸后杀死。
刘员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养大她注倾了太多的心血,如今惨血,当时就晕了过去。被人按人中,过了好久才悠悠醒来,刚刚醒来就顿足大骂:“女儿,我一定要给你找到凶手,让他给你抵命,哪怕倾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由于女儿与刘恂生走得比较近,他就怀疑是刘恂生做的,直接将他的名字报到了官府,并花重金贿赂,要刘恂生给他女儿偿命。
而本地的县官,也是一个贪官,收了刘员外的贿赂,他听说了二人的关系,就怀疑刘恂生求亲不成,怀恨在心,趁二人在学堂上读书时,害死了媚芗。所以他让捕快将刘恂生抓到了公堂之上,直接严刑拷打,最终刘恂承受不住,只能承认是自己所为。
拿到口供之后,这个县令就直接结案,以逼奸致杀之累累硕果,判了斩刑。而他们学堂的先生,也因为约束不力,失察致祸的罪名,流放两千里。
刘秀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知道儿子是冤枉的,但由于家里贫寒,没钱打点关系,再加上性格懦弱,就坐视儿子受诬陷。
再说学堂的先生,他本姓吴,本是家乡的一名秀才,颇有文名,因为多次科举不中,才来到巢县教人读书,因为这个案子,被流放到福建某地。当地的书生文士可怜他无辜被流放,又仰慕他的文名,每次交游都必定叫上他。
这一天,有一个交好的秀才给他介绍了一个门事,原来本地有一个林姓官员,在朝堂官至礼部尚书,他常年在京,无暇照顾家里,就想请一个名师,教育自己的儿子,当时选了好几个先生,都不太满意。
正好这个秀才听说之后,他与林府有旧,就写了一封荐书,让吴先生上门应聘。
林尚书正好休闲在家,他读了吴先生的制艺(八股应试文章),赞不绝口,就以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工钱聘了吴先生。
这一天,吴先生的头发比较长,就请来了理发匠,哪知道这个理发匠刚进入林府,一看到理发的人是吴先生,就要逃走。
吴先生看到这个人很是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就询问林家公子。
林公子说:“这个理发先生是吴先生的同乡。”
吴先生一听,顿时想起了这个人是谁:“就是这个人,陷我于不义!”
于是在他的要求下,林府派人将这个理发匠抓了起来,押送官府,之前的那个案件的真相才水落石出。
原来这个理发匠叫刘三有,也是巢县人,与刘员外家离得很近,从小就经常出入刘府,一次看到了刘员外的女儿媚芗,就惊若天人。
这一天,刘三有来到私塾,给吴先生离发,临别之时,发现媚芗一个人在教室里读书,此时天色已晚,其他的同学都回家了,整个学堂里空寂无人。
一看到这个情形,刘三有就起了坏心,他上前就抱住了媚芗,又亲又吻。
媚芗怎么可能会看上这个理发匠,她一边挣扎,一边呼救。
刘三全一时之间无法得手,情急之下,看到书案上放了一把切书刀,拿起来一刀捅进了媚芗的心窝里,就这样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一缕香魂魂归地府。
看到死在面前的媚芗,刘三全这才慌了神,他将切书刀藏进了怀里,逃出了学堂。
回到家里,他左思右想,害怕被官府捉拿问罪,当夜就收拾了行李,一路南下,逃到了福建,重操旧业,做了一个理发师。
哪知道这一天来到林家给人理发,一看理发的主顾竟是当年的吴先生,以为行踪败露,心虚情怯,慌忙逃走,这才露了马脚。
林尚书听闻此事,知道吴先生无罪,就写了一封信,连同这个案子的卷宗一起转回了巢县,并让人将理发匠刘三有押回了原籍定罪。
此时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五六年,刘恂生已经被问斩,他的父亲刘秀才痛失爱子,卧床不起,听说吴先生回到原籍,才知道了案情,当时病就好了,与吴先生一起联名上告,请求给儿子平反。
之前的那个县令因为政绩卓然,升为本地的知府,他看到公文,知道自己断了错案,又听说吴先生与刘秀才联名上告,害怕不利于自己,请人从中斡旋,又愿意重金补偿,求二人罢诉。
刚开始的时候,刘秀才与吴先生不愿意,后来念到死者不能复生,又贪图知府大人的银两,这才不再上诉,只有理发匠刘三有被整死在大牢里。
至于那个刘员外?女儿惨死,又害死了邻居的儿子,最终因为家里无人管理生意,被恶仆糊弄,也败光了家财,老夫妻二人沦落到街上行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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