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滴的诉说教案第二课时,小水滴的诉说教案二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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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水滴的诉说教案第二课时,小水滴的诉说教案二年级

今年端午节后的一个周六,办公室的王哥给二胎办满月酒,喊了一帮同事去他家吃喜面。我们到得早,开席前没事做,就在附近找了一家KTV打牌、唱歌。

牌打到一半,包厢里突然进来了一个男人。他背着大包,包上插着两根小红旗,头戴黄色棒球帽,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黑色皮鞋跟裤子上都是泥点。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他身板方正,体态很好,只是面容憔悴,尤其是两个眼袋,肿得像金鱼。

这人我看着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其他同事一见他,立马上去打招呼,问他怎么现在才来。男人接过大家递过去的纸巾,不好意思地说:“本来中午就想来,但好不容易接了一个团,就拖到现在。外面下雨,又怕你们等急了,就冒着雨赶过来了。”

我悄悄问旁边的同事这人是谁,同事说:“老四,原来的讲解组副组长,以前跟王哥住一个宿舍,两人关系最好。你来前一年就辞职了,所以你没见过。”

同事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其实我在博物馆接待中心实习的时候,见过这个老四。当时他在讲解室门口拉游客,要给人家当导游。那时我还奇怪这人怎么敢直接抢我们生意,讲解组长说,他是以前的老同事,现在过得不容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后来,野导游拉客被人投诉,组长因此被领导训了一顿,随后博物馆就下发了通知,不准野导游在馆内拉游客了,老四就不见了踪影。

晚上正席结束后,王哥又把同事们拉到外面吃宵夜。几杯酒下肚,大家开始互倒苦水,述说疫情下各自的遭遇,哀声一片。这时,老四突然大声说:“你们够了,你们遇到的那不叫事,好歹你们也有个稳定的收入。我从一个金牌讲解员到一个无业游民,老婆孩子都快养不起了,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屈呢?”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继续闷头吃饭。

1

老四的故事,是同事那次聚会后讲给我听的。

他大学念的是师范,但毕业后没有去做老师,一直在我们博物馆做讲解员。因为身材高挑、谈吐幽默,熟悉文史知识又精通外语,他很快就成了馆里的“金牌讲解员”。很多重要接待工作,领导都点名由他负责,他的讲解提成自然也不低,每月能到手1万元以上。

所以当老四在3年前提出辞职的时候,大家很诧异。好多人都劝他不要轻易舍弃一份安稳的工作,但是他的态度很坚定,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一直当讲解员,没有前途。馆长也找他谈话,问他是不是遇到啥难处。老四的回答很简单:他是合同工,35岁了,已经没有入编的可能,讲解员吃的是青春饭,现在他的形象、体力已经跟不上了,早晚要从讲解一线退下来,之后就只能拿着微薄的底薪等退休。他不甘心这样,就想为自己谋划一条新的出路。

原来,就在老四提出辞职不久之前,一个做旅游业的老板找到了他。那老板想在本地开个旅行社分社,需要老四这种有人脉、经验的人帮忙打开局面,就许诺让他当合伙人。

老四认真考察了一番后,动了心。2019年,老四拿完单位发的年中奖以后,拒绝了领导的挽留,果断辞职回家,静待旅行社开业——当时那位老板刚租好办公室,装修等杂七杂八的事要一件件落地,按计划,旅行社得等到春节后才能正式营业。

老四的妻子花姐原来也是我们博物馆的讲解员,她早先一步辞职,去了一家大型旅游公司上班。依靠妻子的这层关系,老四在本地很多旅行社挂了兼职。他会用英、日、韩三国语言讲解,隔三差五就能接待一个外国团,收入也算可观。

转眼半年过去,2020年的春节就要到了。节前,老四就听说武汉出现了一种新型病毒,同行群里也在讲各地旅行团被取消。春节向来是旅游旺季,可这时花姐定好的出差计划却在不断地变动,老四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但那位老板信誓旦旦地保证,又让他把各种担忧抛之脑后了。

大年初二,本市各个景区关门、各种旅行团被取消。公司有一堆事情需要善后,花姐慌乱不已,每天都被绑在电脑前处理工作。老四倒是很冷静,他认为这只是一种普通的流感,只要冬天一过,一切都会好起来。

3月,众多行业因疫情遭受重创,旅游业也是一片萧条。老四问那位老板打算什么时候开业,老板先是说装修没收尾,又说营业执照还在审批,到了年中,他干脆不回老四的消息,也不接电话了。到了实在拖不下去的地步,他终于跟老四摊牌,说因为疫情,自己的旅游公司要压缩规模,本地的旅行社分社就暂时不开了。末了,他递给老四一个信封,说是感谢他这半年来帮忙跑腿的感谢费。

老四顿时眼前一黑。

那天,他到家后就躺在沙发上,一口气睡到第二天中午,睁开眼才想起来车都忘了开回来,也不知道自己前一晚是怎么回的家。

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得不跟妻子一起盘算当前的处境:他们有些积蓄,各种贷款基本结清;双方父母都有收入,没有养老压力;学区房已买,孩子上学无忧;妻子工资收入尚可,维持家庭基本生活开支问题不大,只要老四尽快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一家人的生活基本就能回归正轨。

老四依然打算干老本行,他给很多旅行社都投了简历,可一个多月过去都没有动静。他决定不再干等,开始跑出去拉活——拿着导游的牌子站在各个景区门口,给人当“野导”,有时也推销纪念品、酒店住宿之类的。

“野导”是一个灰色群体,名声并不好。因为他们经常和“黄牛”、打架斗殴、强买强卖联系在一起,所以一直是各个景区管理机构严厉打击的对象。在博物馆做讲解员时,老四是瞧不上那些野导的,不光因为他们行为举止粗放,时常有坑害游客之举,还因为他们故意讲一些野史八卦,吸引、误导游客。

可如今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没有其他技能的老四只能“屈尊”加入自己曾经鄙视的野导的行列,才发现这活儿并不好干:首先,拉活儿很辛苦,每天风吹日晒的,接单也不稳定;其次,要躲避各方管理,隔三差五就要被清理一次;最后,麻烦事很多,时不时就会和游客、同行爆发冲突,需要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和极厚的脸皮。

起初老四拉不下脸,用帽子、墨镜、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他挤不过别人,常常窝在一个小角落里等活儿,结果一个星期都没开张。后来豁出去拉到活儿了,又因为收的讲解费过低,扰乱了行情,被同行修理了一顿。挨打之后老四才知道,野导也分成小团体,新人想融入进去必须得有老人带。被逼无奈的他只能拉下面子,托人找到一个老“黄牛”帮忙说情。

后来,老四的生意慢慢有了起色,逐渐打开了局面。他靠着自己强壮的体格,看见游客就往前冲,也会为争抢好的参观位置跟大妈们吵架。但疫情之下,游客实在稀少,他赚的那点讲解费是不够养家的。为了多挣钱,老四开始不断降低自己的底线——开始带游客买假冒伪劣的纪念品,去特定酒店吃“宰客餐”,还会倒腾一些高价门票……

虽然干了很多难以启齿的事,但老四坚守住了一点,就是不乱讲解,“讲解是在科普,是在还原真实的历史,要对游客负责,历史负责”。

2

做野导期间,老四跟人打过架、被罚过款,还被刁难人的游客带到派出所。每到这时,他就会怀念起以前有单位撑腰的日子,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另一边,花姐的情况也不乐观。因为旅游业整体萎缩,大型旅游公司也撑不住了,30岁出头、没啥特殊技能的她就被裁员了。夫妻俩双双失业,回家算了半天的账,越算越绝望:老四超过了35岁,想找个稳定工作很难,花姐倒是还能再拼一把。于是,夫妻俩商量了一下,老四继续打零工,花姐报名应聘本地景区、博物馆的讲解员岗位,不期望工资太高,稳定第一。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人折腾了几个月,工作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失望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家庭里,生活磕绊不断,夫妻俩每天除了吵架就是冷战,后来老四都不敢回家了,就算接不到活儿,他也会在景区里待一天,晚上再找个网吧打游戏,直到深夜。

老四对朋友说:“我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些失业中年人,宁愿假装工作也不愿意回家了。因为在家里会撕掉一切伪装,露出血淋淋的现实。”

2021年春节后,老四和花姐因为途径风险地区被居家隔离,每天在家“混吃等死”。后来老四说,当人真的彻底放弃的时候,就什么不在乎了,“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也不是不行,日子再差能差到哪去?”这样一想,夫妻关系反而和谐了很多,甚至开始商量要二胎了。

一天,花姐在刷短视频,突然来了句:“现在网上正在搞‘云旅游’,你干嘛不试试呢?”老四形象不错,标准的国字脸,嗓音厚重,有点电视台主持人的味道,比一般的网络主播气质好多了。

老四打心眼儿里看不上那些短视频,觉得那些人讲的都是野史异闻,纯粹是在歪曲历史,娱乐大众。但花姐却一本正经地说,既然网上很多视频内容都是瞎扯的,那你可以反其道行之,讲一些正经的历史知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四没有搭理妻子,解封后,他很快又去景区拉客了,但春节假期一过,一天接一单都难。看到那些网红主播月入百万的新闻,老四不得不重新思考妻子的提议。其实,他没指望能靠短视频挣多少钱,只是想找个事情干,不然人就真的废了。

两口子为此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添换了新手机跟电脑,还分析了很多历史类的讲解视频。老四在稿本上连什么时候笑都会标清楚,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可到了现场实地录制的时候,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习惯对着活生生的人讲解,并依据对方表情调整自己的语态、内容等。可一旦对着小小的摄像头,那些练习了多遍的词,到嘴边反而卡了壳。

录了大半天,花姐批评他表情僵硬、态度消极、内容也呆板,让他换文案。两人大吵一架,老四说自己是“金牌讲解员”,知道怎么讲是对的,花姐则说他在体制里待太久,脱离了现实,“现在是网络流量时代,你应该改变自己”。

一周之后,老四终于录出了比较满意的视频,信心满满地传上了某短视频平台,可是两天下来,点赞没超过两位数。短视频不行就玩长的,老四又在B站开了新账号,可播放量也就几百而已。眼看拍视频不行,两人又开始搞直播。老四换上了汉服、中山装,把全市有名声的景区都走了一遍。见观看人数上不去,两口子还挑战过长时段直播,轮换着从开馆一直讲到闭馆,最后讲到直反胃。

就这样忙活了两个月,钱没挣到,还搭进去不少,两口子一边喝酒一边哭。老四也把那些视频发给过前同事们看,我在听他们说老四的故事时也看了看,也觉得他表现得中规中矩,内容并不吸引人。

那时大家问他怎么不跟别人一样多讲点野史?他摇摇头说:“我入行第一天,师父就告诉我,作为讲解员不能乱讲。我们这是在上课,要有责任心,更何况网络传播那么广。”

老四背后没有专业团队运作,又对讲解内容有自己的执念,想靠拍视频获得成功,希望几乎为零。大家正替他感到惋惜时,一个同事问他,之前是不是有段时间在辅导机构当老师?

老四点了点头。

3

那是2021年上半年,一个朋友找到老四求助。说自家孩子有个课外任务,要去博物馆当讲解员,得录视频交作业。可他们去博物馆申请,一直排不上队,就想找老四帮忙,顺便教给孩子一些讲解技巧。老四没多想,就带着孩子在博物馆转了转,又帮忙把讲解要点梳理了一遍。

后来,这位小朋友的视频作业被评为“优秀”,还被当成范例分享了出去。有类似需求的学生、家长很快就找了过来,忙不白帮,都给老四发了红包。几场培训做下来,老四小挣了一笔,钱不算多,但那种讲解带来的成就感更让他受用——他好像又回到了在博物馆做讲解员的日子,上班不止是为了挣钱,也是在传播历史文化知识。

没过多久,老四突然接到了一位学生家长的电话。对方姓张,开了一家校外培训机构,问老四愿不愿意去他那里当老师。

老四觉得荒唐,他虽是师范中文专业毕业,但学的知识早忘了,去当老师恐怕会误人子弟。张总赶紧解释,说自己想拓展新业务,办口才班和国学班。老四曾是博物馆的金牌讲解员,不仅口才没得说,文史知识又丰富,给小孩上课没问题。在张总的软磨硬泡之下,缺钱的老四不再拒绝,培训机构的课时费虽然不高,但相比当野导、做视频,要舒适多了。

一开始,张总把口才班和国学班做成“体验课”或“附赠课”,学生并不多。那老四也没有怠慢,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把课得声情并茂,竟真的留住了一批学生。

一天上午,老四刚下课,张总就慌忙找到他,说有个老师临时请假来不了,下午的语文体验课让他去顶一下。老四连忙推辞,但张总直接把教案扔给他,让他临场发挥,还表示只要去,就奖励他500元,“如果有家长愿意报名,奖励翻倍”。

老四赶紧在网上找了相关视频临场抱佛脚,下午进班上语文课,居然“应付”了下来。更让人意外的是,有家长当场就报了名,说“这老师斯文有礼的样子,一看就让人放心”。

张总一看这情况,就力劝老四带语文课。他说最近教育局查得严,学校老师不能在辅导机构兼职,教师缺口很大。机构里的全职老师又多是在校或者刚毕业的大学生,教学经验并没有比他丰富多少,所以不用太担心。老四本想拒绝,但张总承诺给他涨课时费,他就答应了。

随后,张总把老四包装成了“名师”,一番宣传之下,他的课居然排得很满。

做语文老师并不轻松,虽然跟讲解员一样都是靠嘴说,但讲课要求人的精神更集中,对自己说的话要更谨慎,千万错不得——现在的学生知识储备大,又精明,问的问题刁钻到超乎想象。老四每次备好课都要先在家里拿自己孩子试讲,加上他随机应变,才能勉强应付。

适应了新身份以后,老四也有了“狡猾”的一面。机构是按课时算钱的,有时书本知识讲完了,老四就给学生讲历史故事,甚至还跟他们聊游戏。虽然心里有些愧疚,但看到每月按时到账的课时费时,他念两句“阿弥陀佛”就算过去了。

那段时间老四很辛苦,有课他就去机构上课,没课就去景区当野导,人明显瘦了一圈,也憔悴了很多。收入虽然没有以前多,但养活一家三口人是足够了。

前同事们问他,那些学生、家长真没发现他是冒牌的“名师”吗?老四意味深长地说:“孩子能提升多少成绩,家长心里都是有数的。他们主要是看别的孩子在外边学,自己家的孩子也要去,图个心里安慰。”

老四做“名师”的那段时间,花姐经人介绍去了一家企业当文员,每月能挣到几千元。可本地病例时不时就冒出来一个,学校、教育培训机构随时跟着疫情停课,景区也要关门。

张总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每次教育局、工商局、防疫办来机构一趟,他就像丢了魂,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为了尽量符合要求,他把教室重新装修了一遍,又把封闭的空间都开了窗。为了达到“间隔就坐”的要求,还多租了几间教室,花了不少钱。等到2021年下半年“双减”出台,老四的课时先是不断被压缩,然后是暂停,最后就是彻底没了,课时费也是先缩再拖。

老四给财务发消息,对方几天都不带回的。老四跑去找张总,发现他正被一群家长围着,嚷嚷着要退费。见此情形,老四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了。一个月后,老四再去辅导机构讨薪,发现原来的教室关了一半,学生加起来也没几个。看着苍老了许多的张总,他啥也没说就走了。

到了年底,疫情多发,游客人数断崖式下降,做野导的老四又失业了。他再去培训机构,发现教室都清空了,里面一片狼藉。门口贴了两张字条,一个是“招租”,另一个是“办公桌椅大清仓”。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现实还是让老四很难受。想想自己快40岁的人了,却连份正经的工作也没有。他不知道该怪谁。怪自己吗?当初,自己冒险也只是想打拼一个更好的未来而已,根本不知道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越想脑子越乱,最后只得痛骂自己,亲手把稳定的生活给毁了。

2022年大年初一这天,老四终于收到了一笔转账。张总发来一段长文字,解释说自己欠了一堆账,只能先从少的还,“钱多少就这样了,以后有机会再联系”。

老四没有计较,还安慰了他几句:“等疫情过去,还会东山再起的。”

张总回答:“被抽筋断骨,想站起来,难喽。”

4

端午节那次聚餐过后,我跟王哥外出办事,我刚想打车,王哥说不用,然后我就看到老四开车过来了。到了地方,王哥去谈事情,我就坐在车里跟老四闲聊。

我问他怎么想起跑网约车了?他说也是个巧合,有次他给几个外地游客当导游,对方很满意,问他能不能全程陪同几天,还想包车,让他推荐个靠谱的司机。老四一想,自己的车正闲着,就一并应承了下来。

这事儿让他打开了新思路——他在旅游行业干了多年,对本市各大景区的情况可谓门儿清,能为游客提供最合理的旅游路线安排。于是他干脆注册了网约车,当导游的时候就问客人有没有包车需求,开网约车的时候就推荐自己的导游业务……为了多挣钱,他在车里备了洗漱用品与毯子,有时夜里开到哪儿就睡哪儿。

他这拼命精神让我佩服,我问这样收入如何。他点了一根烟,哀怨地说,起初业务还不错,可外国打仗,油价蹭蹭上涨,“当年买车的时候为了面子,花了大价钱买了这辆费油、难养的车,没想到啊,现在一加油,我的血压就跟着高,天热了我都不敢开空调”。

为了省钱,老四后来晚上就不跑车了,只在周末跑一跑。车出了问题,他就自己琢磨,如果是小毛病,就自己上手修,“我都快成半个修车师傅了”。

又聊到从博物馆辞职的往事,老四悔得直揪自己的头发:“要是现在还在博物馆继续干的话,就算没有讲解提成,我们两口子的基本工资加起来一个月五六千也够用了,还安坐办公室,不用四处奔波。我以前太高估自己了,觉得我是金牌讲解员,我牛×。其实啊,是平台给力,出了这个门,我什么都不是。”

我安慰他:“当年你能进入这个大门,也是自己有本事。”

他笑笑,又痛骂自己目光短浅,说当年从师范毕业后,因嫌老师工资低就没进学校。他觉得如果在学校熬到现在,一个人养家都绰绰有余了。临了,他又自嘲道:“我这人就是命不好,干啥都遇到行业寒冬,难道我就是那个改变大环境的人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后来,我们再出去办事,王哥就没喊过老四送了。我很奇怪,王哥乐了:“他自己修车,把小毛病搞成了大问题。嫌修车费太高,就直接扔那儿了。而且现在油价太高,开的还不够赔的,说是有钱了再说吧。”

前段时间,我和王哥在博物馆巡查展厅,又远远地看到了老四。

大热天,他穿着民国样式的长衫在录视频。看到我们,他赶紧冲过来,问王哥能不能把一个展厅的门打开,让他进去拍个独家短视频,好涨点粉,“规定我懂,进去后我绝对不乱摸乱碰”。

王哥冷脸拒绝了,毕竟老四不是博物馆的员工了,万一碰坏点什么,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老四没料到昔日的好友会拒绝自己,于是板个脸,也不接话茬,转身就要走。

王哥把老四拉到接待室,递给他一瓶水,让他吹吹空调歇一歇。外面的温度都接近40度了,我们问他为啥穿那么厚?老四一口气把水喝完,缓了好一会才说:“天太热,游客更少了,网约车又不能开,思来想去还是再试试拍视频。之前看到有个人穿着玩偶服发传单,一群人关注,我这不也想着试试多赚点流量。”

我跟王哥忍着没笑,老四转头又说,搞视频他还是不行,回去就把账号关了,还是老老实实干线下吧。王哥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他擦了一把汗,说在考虑卖房子。

老四家的房是优质学区房,房价是他买房时的好几倍了,“这个我还得感谢我丈母娘,要不是她当时逼着我买房子,现在啥都落不下。我想着把房卖了,拿着钱回老家置换几个商铺,坐等收租,不想那么累了”。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王哥就劝他不能放弃,好不容易从小县城打拼出来,现在回去就啥都没有了,“至少为了孩子得再仔细考虑考虑”。

老四说,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就算旅游业恢复了,他也不打算再干这行了。就想找个安稳的工作干一辈子,看大门也行。然后,他苦笑着说,自己以后说什么也不会让孩子去企业打工,“一定要进体制,稳定太重要了”。

大家哈哈大笑。

送走老四,我问王哥:“他真会卖房吗?”

王哥摇头,说现在房地产不景气,二手房难卖,降价多了他肯定不舍得,“而且他真的舍得就这么放弃打拼了吗?如果他是那种安享生活的人,当年就不会辞职了。他一直都是有想法、有追求的人,谁让他遇到的大环境不好呢?”

后来,我偶然翻看馆志,看到老四出现在很多照片上。那时的老四是博物馆的金牌讲解员,接待了很多重要人物,讲解的时候,整个人意气风发。对比他现在颓废、糟乱的状态,我只能说,命运有时真会跟人开玩笑,在世道面前,人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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