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的那一天
辞河
一九七六年,我高中毕业了。
毕业等于失业,那个时候还不能叫失业。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总不能无所事事,继续靠父母养着在家吃闲饭。我就要求爸爸帮我找个活干干,爸爸同他认识的朋友讲了,正好他的朋友当时主持岱山冷库的建造,就让我在那里做了临时工。
开始是跟着土建公司,在山坡上挖石灰池,我们三四个小伙子,用铁镐、铁锹在坚硬的山坡地上挖坑。还挖到了一个坟墓,年代久远了,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些零散的几乎腐烂的骨头。不过那些石板倒可以做石灰池的挡墙。
做了半个月时间,把我们调入安装公司去了。那是浙安公司,我们几个人就给制作冷库水箱的铆工小组做零工。
在这里做小工就轻松多了,不再风吹雨淋太阳嗮了。就是帮搬动和扶扶要焊接钢板,抗一抗氧气瓶,换一换电石桶等一些杂活,有时候累些,有时候忙些,总的来说与土建相比换算轻松的。
那时候做临时工,是按天计算工钱的,一天一元三角,应该是很好的了。那时候刚招工的学徒工月工资才十六元,我们一个月不休息做下来能够拿到三十九元,是很不错的了。妈妈在部队做家属工在山上敲石子一天才八角钱。
那一年,中国发生了很多大事,朱德、周恩来和毛主席先后去世,中国何去何从摆到了中国人的面前;同样的,我何去何从也到了确定的时候。
当时大学生都是从工农兵之中推荐的,我们这些高中生唯一的出路是招工或者上山下乡做知青。
我们就两兄弟,我是老大,没有哥哥姐姐给我们“垫背”,我只能做知青,弟弟将来就可以直接招工了。政策要求每家必须有一个子女上山下乡做知青。
既然一定要做知青,那就早点下,于是我告别了临时工的活路,到四新大队第一生产队做知青了。
那一年是一九七六年,那一月是十二月,那一天是二十六日。后来知道这一天还是毛主席的生日。也算是继承了毛主席的遗志吧。就那么六天时间,让我受用终生。在我的军龄、工龄里多了一年。
下乡的第一天,生产队给我了一把铁镐,当时生产队正在挖土,整理田地。生产队男女老少都在看着我,我不停的挖,手都磨出了水泡。
下午,队长叫了两个人给我收拾住的地方,我就不用去地里劳动了。
在生产队的一间房子里,打了木桩子支起了一块晒盐用的盐板,有两米多长,一米多宽,床头还剩余很多位置,正好放家里带来的帆布箱子,里面装的是我的衣物。
盐板虽然很多年没有使用了,总还有些返潮现象,垫一层稻草,铺上席子将就着能够住了,他们又用竹篱笆给我隔出了一个小房间,弄了个水缸,放几块木板。上面放一个爸爸让人做的一个煤油炉,简单的锅碗瓢勺就成了我生活的家当。
当然,我只能做饭,菜都是妈妈做好用两个大口瓶给我带来的,一个星期带两次,由村里的学生帮我带来。常常吃的是油炸咸带鱼,洋葱炒鸡蛋。菜是不错的,只是数量少些。
后来,让我做生产队的水电工,主要负责田里抽水,让人帮我把抽水机抬好,将一块田里或者河沟里的水抽到另一块田里。一旦抽水机开启,我总是和大家一起干活,也有人说我就看着抽水机就可以了,我感觉那样不好,总是去干别的活,大家对我印象还不错。
在下乡期间,我学会了耘田、插秧、割稻、打稻谷以及旱地里的种植和施肥,而且和全劳力一样去高亭镇、东沙镇去购买肥料。一大早拉着那大粪车,走在马路上,看到同学骑着自行车去工厂上班,自己常常压低草帽,生怕同学看见、
我也写了入团申请书,因为大队的团支部书记犯错误,没有补选,团支部等于瘫痪了。令人感动的是我参军入伍后,生产队的人硬是给我补办的入团手续寄到了部队,我没有经过任何程序,就成为了一名共青团员。
做知青的出路是招工和当兵,我下乡的第二年,国家举行了文革后的第一次高考,很多届高中毕业的人都参加了高考,初考筛选后我参加了县里的正式高考。没有等成绩下来,生产队的人就给我报名参军体检。爸爸还想让我继续高考,我在农村待了十五个月,确实想跳出农门,坚持要当兵,爸爸无奈地同意了。
参军入伍,结束了我十五个月的知青生涯。
每每回想过去,我十分感念那段时间不长的知青生活。因为有了这段经历。我的人生遇到什么坎坷,有这段生活经历垫底,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那年那月的那一天,是我生命中的转折,是我人生经历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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