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初入军校的日子,人生地不熟,一切是新鲜新奇的,一切又是懵懂蒙圈的。好在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轻小伙儿,又有相似的从军经历,很快便熟悉起来并打成一片,开始共同谱写琐碎而有趣的“军校学员之歌”。
(一六九)开学典礼
1997年9月5日,大操场,97级学员开学典礼。
7个学员队共计800多名学员,以及同样扛着学员红肩牌的地方军训大学生,场面甚是浩大。主席台上,从沈阳军区后勤部副部长到大连陆军学院后勤干部训练大队领导,从校官到将官,林林总总近20人。
天气很怪,头上顶烈日,地面却刮着五六级的风,呼啦啦直响,吹得连主席台上的讲话也听不清;操场上裸露的泥沙被风一吹,顿时黄沙弥漫,偶尔还有几片白色的垃圾在上空飞舞,继而飘飘扬扬、从从容容地往主席台上空飞过,像是祝贺,也像是在讽刺——这军校的条件也太差了!
从国歌响起到军歌结束,前前后后历经两个多小时。因为一直腰板挺直地坐着,加之近来大腿关节炎复发,那滋味实在好受!
因为是开学典礼,说是会餐的午饭的确够丰盛。虽然所谓的硬菜才三两个,但总数八菜一汤的款待,已足以让我们这帮新来的学员感激涕零了。不用说,兄弟们吃得都很开心,也挺满足。
为丰盛午餐付出的代价,是下午的五公里越野考核。由于前4个多月忙着备考,从未正儿八百练过,今天跑一趟五公里,累得要死要活的,我的心情再也愉快不起来。
跑五公里时,左腿膝关节痛不逢时。可没办法啊,事关退学与否,只有咬牙坚持。哪知祸不单行,跑至半道,肚子又闹起反革命风潮——见鬼,准是中午吃得太饱!不过还得坚持,以前感觉不算漫长的五公里,一下子变成了两万五千里长征,跑到终点时,我早已眼冒金星、难受无比,刚停下来那阵子,真比死了还难受。好在没过一会儿便缓过劲来。
于是,我对刚结识的一位四川老乡兼同学惊呼:“总算活着回来了。”(1997年9月5日写于沈阳北大营)
(一七零)第一个周末
今天是到军校并步入正规后的第一个周末。尽管是周末,但因为是第一个周末,我们体验到的不是从前的轻松愉快或是无聊寂寞。
早上一样出操,一样半个小时的队列训练外加十分钟军姿练习。早饭过后,打扫食堂卫生。我所在的九班负责后厨清扫,从窗户到锅盖,从砧板到锅台,外加抽油烟的大罩,全是黑漆漆油腻腻一片。
我们站在锅台上刷洗抽油烟罩上的油污。干活时,脚下是烧着开水的大锅,头顶是脏得可以进吉尼斯记录的油污,就着洗衣粉擦洗,不时有油污溅到衣服上,但我无暇顾及。中途有人开溜,我不屑这种偷懒行为,继续自己的工作。
尔后,我们又把锅台和洗菜用的水台擦拭一遍。干完这一切,再用水冲洗到满是油污的双手,自然无法冲洗干净。于是找来大板刷使劲冲刷,竟然感觉不到疼痛。也难怪,咱是农民的儿子,这还真无所谓。
原以为下午可以休息片刻,没料到新的任务又来了——彻底收拾室内外卫生。无奈之余,只好投入清扫工作。不巧我们所住的四楼没水,便拿着脸盆去楼下端水冲洗厕所,于是有人戏称“我们九班干脆成立一个运水大队”好了。(1997年9月6日写于沈阳北大营)
(一七一)奉命写信
有人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当了三年兵,我才品出这句话的真谛。
今天是周日,累了一周的战友们都渴望拥有自己支配的时间,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可事实上,周日也并非宁日,吃完早饭便来通知,说是要清理家属院的垃圾。最后垃圾未清,却去了后院除草,胡乱地干了一阵,总算收兵。
回到中队,弟兄们患上了“写信癖”,全拿出信纸,拼命地写信,一直写到晚上九点,“战果”甚是惊人。比如我们九班,12名兄弟,竟然写了一百多封信!这阵势,真能吓死那些从不写信只会打电话的人。
据说,周日写信也是上级的命令。这命令,事无巨细、无所不包啊,您说奇怪不奇怪!(1997年9月7日写于沈阳北大营)
(一七二)开课第一天
今天是开课的第一天。不知是区队长迷糊还是别的原因,早饭时间一直拖到7:40,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拿起馒头啃,区队长那超细嗓子就响起来:“大家快点吃!七点五十必须回中队取书包,然后集合。八点上课!”于是大伙一阵忙乎,尔后一路小跑回到宿舍取书包,再下楼集合,集体跑步教学楼,整个过程就一个字:累!
我们上军校后的第一堂课,是军事地形学。教员姓王,很风趣,开场白挺有意思:“我叫王三日……”实际他叫王晶,是基础教研室主任。除了军事地形学,他跟我们唠了许多,其中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困难和逆境,对男子汉来说不是折磨,而是一种恩赐。”
听王教官这席话,深感他既是军人又是学者,很有水平的样子。(1997年9月8日写于沈阳北大营)
(一七三)难忘七夕
上课的第二天,便没了前一日的新鲜和新奇。所学的课程并不高深,兄弟们便偶有发困迹象,但却不敢大模大样地趴在桌上来一觉,最多也只能微闭眼皮,在教官抑扬顿挫的讲述中微微点头,再迅速抬起,貌似认真听课和心领神会,实际上早已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因为是9月9日,便想起1个月前的今天,农历七月初七,传说中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那天,时逢周六,便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由我所在的仓库去了女友所在的饼干厂。晚上没有回部队,我和女友的关系实现了质的突破或飞跃……
1997年8月9日,就这样成为终生不忘的甜美日子。(1997年9月9日写于沈阳北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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