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第22篇《楚归晋知罃》——记载的是楚国放归晋国的大夫知瑩时,楚共王与晋国大夫知罃之间的对话。
公元前597年,晋国和楚国在邲地交战,晋国的中军副帅荀首射杀了楚国襄老、俘虏了楚王的儿子谷臣,但其子知罃也被楚国俘虏。 战后,晋国请求用谷臣与襄老的尸首交换知罃,当时荀首已任晋国中军佐(晋国三把手,地位仅在国君、中军将之下),所以楚国人答应了。
楚共王在放归知罃前,与知罃有一番言语试探,知罃都巧妙回答。楚共王向知罃问了四个问题,古文生僻一点,我用现代话翻译下:
共王一问:“你恨我吗?”知罃答:“我没有用,怎么敢?”
共王二问:“你爱我吗?”知罃答:“公事重要,怎么敢?”
共王三问:“你咋报答?”知罃答:“不关我事,报答啥?”
共王四问:“我想听你的真心话?”知罃答:“我对你没感觉,我爱的是晋。”
以上的白话,让知罃显得像渣男,但原文并非如此,大家还是要看原文。历史有评论,身为阶下囚的知罃处处撇开个人利益,以国事为重,大义凛然,让楚共王因此感叹“晋未可与争”,并以隆重的礼仪送知罃归晋。
附加说一下晋楚争霸中原,两国经常打仗,其中有三次重要的主力会战是:城濮之战、邲之战和鄢陵之战。这三次战争,晋楚比分为2:1,晋占优,但不是压倒优势,晋楚争霸总体势均平衡。
鄢陵之战后的两年,晋悼公即位,年仅13岁却谋深算远,他总结晋楚近百年的经验,觉得晋楚实力相近,企图通过一战而灭对手不现实,战不如拖,实施了被称为“三驾疲楚”的对楚战略,以三支部队轮流骚扰楚国,从而联合盟友拖垮了楚国。而提出“三驾疲楚”这一战略的人正是曾被楚国所俘,又被放回晋的知罃。(想想80年代对越反击战后期,我们采用的各大军区轮战措施,将越南拖得死死的)
本文中,楚共王机智百变,想将交换俘虏这一公事,转换为对知罃的个人恩情,让其感激。而知罃在应答中,展现了机变口才、不亢不卑的态度和对本国的忠心,可以说得上是光芒四射,甚至楚共王也折服“晋未可与争”,然后以礼送归。可是,现在想来,作为生死之敌的双方,知罃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收敛光芒,真的合适吗?神物自晦防猜忌,刘备种菜、司马懿装病都是这个道理。但知罃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主角光环在身吗?而从楚共王这人来说,也是个滥糊涂蛋,也许是因为儿子也在人手里,也许是因为换回襄老尸体也可以示人以宽厚重情,总之他放归知罃这一买卖,事后看来是血亏。
不过是非功过和风流人物,现在都过去了,也只是任人评说。
本文知识点:
1.不谷,古代王侯对自己的谦称,除此之外还有“寡人”和“孤”。例句“必告不谷”——一定要告诉我。
2.楚共王手下有一神射手叫养由基,是我国古代的神射手,他是成语“百步穿杨”的主角,《水浒传》中方腊手下有个大将庞万春的名号也叫“小养由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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