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那些和老师有关的青葱岁月
思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纵然有些往事象留在手腕上的伤疤清晰可见,可恍惚中,又总觉得它们遥远得如我的前世。
飘渺,如黄昏时飘过老屋的轻烟,却常常在不经意中压痛我的记忆……
上个世纪70年代末,农村的孩子们由于要看护幼小的弟弟妹妹,普遍上学偏晚。本村的小学里的老师,一般也不严格根据年龄,而是凭感觉哪个孩子差不多到了入学的年龄,就会让学生们去通知一下家长。至于能不能去,就各自根据实际情况了。
我打小也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吃糠咽菜,可得益于遗传了父亲的一副大骨头架子,再加上咱的消化吸收功能极其强大。虽然我也缺少脂肪和蛋白质,但就是各种各样的植物纤维也支撑得我比同龄孩子孔武高大。引用《红楼梦》里的一句话就是:腹内原来草莽。
或许是学校里的老师以为我已经足够的大,反正在交上了五角钱的书费后,我就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学生生涯。
俺村的小学刚重建还没完全完工,我们一年级就在大队部上了。30多号学生,七大八小的。那时的学校流行“留级”,其中俺班兄弟姊妹两个就有好几对。更为夸张的是,有姊妹三个居然都在一个班,最大的姐姐比俺大六岁。
老师是一个姓赵的高中毕业生,他一直把我教到四年级。至于当时怎么学习早就忘到了银河系,只记得怎样的疯玩。每周六老师要到公社学习,真就应了那句话“老师不在家,学生上屋坝”。有一次下雨,班里两个最大的男同学带领我们大干快上用水桶舀水,把教室里直接整成了水塘。老师回来鼻子都气歪了,棉槐做的教鞭打断了三根。
有时候老师不在,里间大队部办公室的那部手摇式电话按时会响个不停。胆大的孩子会小心翼翼地拿起听筒,听到里面有人“喂喂,你是谁?”恶作剧大声地说声“俺是您爹”。然后扔下电话,逃之夭夭。
上二年级的时候,我们也搬到了新学校,居然前窗是明亮的玻璃窗的大瓦房。也不用自己从家带着高板凳当桌子了。有些是水泥板垒的,虽然平整但到了冬天太凉瘆。有些是用村里的大树刨成木板,固定在地上当课桌。就是这样,在当时周围的村子里独一无二。学校也成了学区小学,这让我们很是为之自豪。
学校没有围墙。两边是两排刺槐树,密密匝匝,可以称之为“树墙”。枝叶茂盛,象两道绿色的屏障,或者是两条巨大的手臂环绕抱着小小的校园。校园里有时会种向日葵,每个学生分几棵照顾。下雨的时候,为了给自己的向日葵多争点地上的积水,经常发生争执和纠纷。
零食是不用奢望的。按时到菜园子里偷摘的黄瓜、西红柿、萝卜、茄子等就是最好的水果。夏天2分钱一根的冰棍也只能偶尔打打馋虫。饮料也是没有的,但有的是智慧。我们买八分钱一包的糖精,到大口井打上凉水,加上几粒糖精,甘甜可口。
某天午睡起床,发现学校外的井边孩子们比平常多,有同学告诉我:四年级的一个女同学打水时,不小心把一包糖精掉到井里。等打回水,大家谁喝谁说比原来甜老多了。
应该说那时的老师的教学水平比现在确实有差距,这是时代和社会的原因。语文课,主要是教教生字生词,按照参考书上归纳一下段落大意,中心思想。多是死记硬背的东西,很多课文里面讲述的道理,直到很多年后才慢慢悟出。譬如《蜜蜂引路》,写的是列宁去拜访养蜂人,虽然不知道路,但却沿着蜜蜂的方向找到。其实是教育我们在平常的生活里要学会观察思考。
赵老师算得上我的启蒙老师,也是揍我最多的老师。那正是我最调皮的时候,老师布置的作业不管是每天还是周日,更不用说假期了,一视同仁,统统不完成。检查的时候,总是早早很自觉地伸出小手,等着老师用手板打手心。干活没磨出茧子,差点没被打出茧子。
冬天的时候,大家都拿着小煤油灯去上晚自习。灯光暗,油烟多,都被熏得灰毛乌嘴的。老师有个大罩子灯,特别的亮。我的位子在最前面,靠近老师的教桌。老师常常特意地把罩子灯向我的方向推推,我的面前就明亮了很多。
谢谢曾经给我光明的老师。
四年级的时候数学和语文分了老师。数学老师更年轻,记得他给俺妈说:这小子属破车子的,不锤吧着不好使。意思似乎就是俺学习缺乏动力,得按时对俺进行锤炼。俺妈的答复是:歪歪的话,就狠揍。这事曾经让我很受伤,内心狠狠不已。
他兼任我们的音乐,当时体育音乐美术都没有专门的。这些科目在学校眼里,可有可无,反正也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于是乎,这些科目的老师也大多属于赝品,最多算水货。
记得他教过两首歌。一首是《戴手铐的旅客》里的插曲《驼铃》,一首是《梅花巾》的插曲,名字记不得了。当时传唱的歌大多是电影里的插曲。上晚自习的时候,有时他会让我们合唱这些歌。
静谧的乡村夜晚,村后传来孩子们稚嫩的歌声,想起来都感到温暖。
五年级的时候,换了班主任,是个退伍兵。我也渐渐长大,不象以前那么调皮。学习成绩,日新月异。家长会上,老师用一个比喻来表扬我的进步:上升的势头象发射的火箭。额的神啊,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比喻吗?俺妈说:歪歪的话,就狠揍。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再咬着牙根。
他更是爱唱歌的,还识得简谱。他教我们的歌大多是军旅歌曲,《军港之夜》、《妈妈,我们远航回来了》等。有一句歌词似乎是“军旗军旗飘呀飘,泪珠泪珠在脸上掉呀掉”,有一次打一个调皮的同学时候活学活用,边打边唱:教鞭教鞭摇啊摇,泪珠泪珠在脸上掉呀掉。挨揍的同学,忍俊不禁,破涕为笑。
我很小人的幸灾乐祸。过去的五十步就是有资格笑现在的一百步。我终于脱离苦海,有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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