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对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感叹,都是对变革的无所适从和对反省的自我缺失。
聊君子之前,先来谈谈圣贤这个概念,世界存在过圣贤吗,又或者换个角度说,什么样的人符合圣贤。被认为是圣贤的孔子,在他活着的时候并不是圣贤,而孔子以为的圣贤是更更早于他的无考的尧舜。照这个逻辑,圣贤是经过历史检验,隔了好多代才被认证的,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解读,真是因为隔久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他就成圣贤了吗?
再换一个角度,是不是还有这样的可能,因为科学的进步和人性的解放,我们拥有了更多自由的思考,所以百花齐放,再也没有固定模版被追认为圣贤了?
我们站在了一个历史的高度,这个高度足够使我们去俯视历史人物,不仅仅程朱陆王,不仅仅荀孟思曾。在达尔文,爱因斯坦,弗洛伊德等等这些人的理论过后,关于人性,关于科学,关于唯物,我们都应该接受发展的观点,不过于相信难以驾驭的人性,就是为了更好的驾驭人性。承认性恶只是为了更好的建设法制,走向性善的社会。
理解圣贤的虚无后,再来理解君子。许慎《说文解字》注:君,尊也,祥也,护也,从尹。尹,治也,握事者也。上海辞书出版社的《古汉语词典》说君是古代各级据有土地者的通称,后专指君主,国君。君子的君说的是皇帝,而皇帝是天的儿子,天子。君子是皇帝的儿子,所以叫君子,大臣在儒家伦常里算是皇帝的儿子,所以《古汉语词典》对君子的解释有一条是,周代统治者和贵族男子的统称,常与被统治者小人对举。
综上,君子是统治者和贵族,后来,被演化成道德修养的伦理概念,再后来这两层意思互相纠结,君子和小人应该怎样理解呢?这是一套批评的标准还是一套自我批评的标准呢?
论语里君子的几个基本特性,都是基于反省律己的,都不是责人的。人不知而不愠,君子坦荡荡,君子泰而不骄,君子固穷,君子求诸己等等,都是一种自我批评的淡定,内心达到不埋怨环境和人事的状态。不愠,不骄,固穷,求诸己,所有关于君子的论述,都是对自我的要求,而非对外界的要求。
论语的阅读和理解,在各个历史时期,都有明显的时代特色。理学是为了约束意识形态的需要,心学是为了挣脱意识形态的需要,这些改变,其实都是大环境下的文化宿命,在当时,都代表了最革新的思想。
但是,如果要还原孔子的儒学原貌,其实最基本的概念,不是理,也不是心,而是省。儒家文明最原先的面貌是省,最适应工业社会的通关密码也是省,找到这个连接点,理解这个字,才是儒家的蜕变。
21世纪,我们所经历的是史无前例的工业化,各种伦理道德,法制体制,情感心理的问题,都是工业化所引起的儒家农业文明未能及时发展成工业文明所造成的文化缺失。
各种各样的消亡、蜕变、坚持、挣扎的关键,都来源于工业化,站在工业化的角度去想,很多问题都能清晰化。儒家所代表的农业文明是集体文明,现代工业文明是个人文明,从集体走向个人的过程,不是简单的传承,也不是机械的套用,是无声的消亡和艰难的蜕变。
事物从来不是一面的,都是两面的。在与集体分手后,我们具备了足够坚强的内心面对个体了吗?这才是儒家构建新一代工业文明中应该积极从农业文明里传承的意义,而所有的传承,都应该在蜕变这个大前提下完成。所有的蜕变,也都应该在工业化的历史进程里完成。
儒家在工业社会的传承,应该从理解基本概念入手。君子不是批评的衡量标准,而是自我批评的衡量标准,前者是对外界,后者是对自我。每个人都改变不了外界,唯一能改变的是自我,通过每个人对自我的改变,最终都能够引起外界的统一改变。
忘了君子,忘了批评,你就不会是小人,承认小人,开展自我批评,你就有可能是君子。法制社会,不倡圣贤,不要拔高,只要稳稳当当的快乐生长,管好自己,才能和世界,来一场愉快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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