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有一位书生,叫郑又玄,乃是名门子弟。后来,这郑又玄父母为了让孩子好好读书,搬到了长安。
在长安时,郑又玄的邻居家,有一个和他同龄的孩子。这孩子复姓闾丘(音同驴秋),都叫他闾丘子。
郑又玄小时候很聪明,有天赋,会说话,悟性极高,很招人喜欢。但是后来,他性格慢慢变了,就因为家很有钱,算是名门望族,因此他开始骄横起来,经常看不起人,甚至当面羞辱别人。
比如闾丘子家里很穷,读书很刻苦,郑又玄就经常调侃他,拿他的穷苦来取乐。
比如有一次,看到闾丘子在读书,别人都在夸闾丘子刻苦努力。郑又玄很生气,就嘲讽他:“闾丘子啊闾丘子,你是个什么人啊?你只是个穷人,也没有我聪明,你说你读书做什么?有用吗?你跟我比,你算个啥啊?还非要读书,将来能做官吗?穷成那样还学人读书,我虽然不说,但你自己不羞愧吗?”
闾丘子一听,气得不得了,脸色不好看。别人一看,都不敢得罪郑又玄,纷纷离开了。
几年之后,闾丘子病死了。
十年之后,郑又玄通过明经科及第,有了做官的资格。后来,他花了很多钱,找了很多关系,终于通过候补,做了唐安郡的参军。到了唐安郡后,太守对他也不错。
当地有一人,叫仇书生,其父是巨商,家里很有钱。仇书生对郑又玄很不错,经常请他吃饭喝酒。有时候,仇书生还会给郑又玄很多钱,希望他多照顾自己,照顾父亲的生意等。郑又玄虽然拿了仇书生很多钱,但始终瞧不起仇书生。
因为郑又玄觉得,自己是士族,自己又做了官,地位很高。而仇书生虽然家里很有钱,但他不是士族,只是商人的儿子而已。
在古代,商人地位最低,士农工商四类人中,士族地位最高,商人地位最低,还不如那些农民和手艺人。
正因如此,所以尽管仇书生给了郑又玄很多钱,经常请客,但是郑又玄依旧看不起他。平日里,两人在一起时,仇书生客客气气,礼仪到位,但是郑又玄却从不对他施礼,完全把他当成下人看。
有一天,郑玄请同僚们喝酒,没有邀请仇书生。
大家喝了一会儿酒,慢慢开始嗨起来。有一人就问郑又玄:“仇书生跟你关系挺好啊,我看他对你很不错,现在你安排了宴席,却没有请他来,这有些不好吧?”
郑又玄一听,觉得不好意思,马上就派人去叫仇书生来。
很快,仇书生来了。郑又玄看着他,表面很开心,实际上很不爽。他只顾去招待其他人,也不管仇书生吃喝。倒是旁边的人对仇书生很客气,一直和他说话,举杯对饮。
又喝了一会儿,大家都喝多了,郑又玄又起来请大家喝酒。
到了仇书生的时候,仇书生说自己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郑又玄一看他敢拒绝自己,顿时大怒,骂道:“你只是个市井小民而已,平日里只知道弄毛笔、算盘,还知道什么?你跟我交往,本身就是僭越(超过自己的等级做事)知道吗?因为你只是个商人,而我是官!现在,我让你喝酒,就是你的荣幸,而你居然敢拒绝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完后,郑又玄把酒杯摔在地上,恨恨地离开了!
仇书生没想到,自己只是拒绝喝酒而已,郑又玄居然会发这么大脾气,他也很惭愧,同时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略一施礼,然后回去了。
回去之后,邱书生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几天之后,家人才发现,邱书生已经死了。
次年春天,郑又玄因为做错事,被罢官,他在寺庙旁边租了房子住。
郑又玄并不喜欢佛家,他更喜欢道家。当时有一位吴道士,名气很大,在蜀门山修行。郑又玄得知后,仰慕吴道士之高风,就去拜访吴道士,打算去拜他为师,跟他修行。
找到吴道士后,郑又玄说清楚来意。
吴道士说:“你既然想要成仙,就得住在山林之中,远离尘世的功名利禄,美食美声美色美女的诱惑,这样才可以。”
郑又玄很高兴,说:“先生有真本领,是真正得道之人。我愿意跟随先生,跟着您修行,可以吗?”
吴道士答应了,留下了郑又玄,教他修行。但是,十五年过去了,郑又玄一天也不能安心,依然留恋尘世。吴道士苦心带他修炼,却始终不行。
最后,吴道士放弃了,说:“你满脑子功名美色,这些年我用尽办法,也不能让你精心修炼。修行主要看个人,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就是这样。既然你不能安下心,那么就算你在这里,跟我再修行一百年,也于事无补。你还是下山吧,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郑又玄就等这一句话了,他赶紧谢了师父,匆忙下山了。这些年,可把他憋坏了,于是他由着心思放纵,觉得很舒服。
后来,郑又玄到了长安,在客栈住下。
在客栈里,有一个 孩子,大概是十岁,模样很清秀,主动跟郑又玄交谈。郑又玄读过很多书,也做过几年官,还修行十几年,阅历丰富,人生精彩。可是,他居然说不过这个孩子。因为这孩子好像是神通,无所不知。
郑又玄好面子,不打算跟孩子说了,准备离开。
此时,这孩子忽然说:“我和你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还记得我吗?”
郑又玄笑了,说:“我好像不认识你啊,再说了,你一黄毛小儿,怎么能和我做多年的朋友呢?”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和之前一样狂!在长安,我是闾丘子,跟你是邻居,你瞧不起我,说我寒酸贫贱;在唐安,我对你像亲兄弟,给你很多钱,对你恭敬有加,你却骂我是市井之子,从来都瞧不起我。在蜀门山,你跟着我学道,想要成神仙。但是,十五年来,你一直怀疑我,偷看我的书籍,然后背地里说我是骗子。呵呵,你小子怎么这么狂妄呢?”
郑又玄一听,顿时觉得惊悚,没想到这孩子前三世都和自己有缘。他赶紧冲着孩子跪下来,磕了几个头,道歉说:“之前确实是我的错啊,听说闾丘子和仇书生死了,我也很难受。只是,不知道大师您到底是谁呢?”
那孩子说:“实不相瞒,我是太清真人。起初,天帝觉得你有悟性,有道气(修道之气),因此让我下界,来点化你。可惜,你实在太骄傲太狂妄了,因此我没法点化你。可惜啊,不然的话,你也可以成为太乙金仙。”
说完后,这孩子不见了。郑又玄大为后悔,没几天便在抑郁中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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