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日,雪静静地下了一天一夜。窗前的干树枝上堆着白白的雪团,石墙上面也挂着棉花团似的雪,楼下的各色汽车都蒙着白白的羽绒被子,太阳能路灯的能量接收板此时就像一本翻开的书,下面挂着两个路灯就像两个倒扣过来的大白碗。偶尔有风吹过,树枝上的雪团摇荡着不情愿地散落下来。
窗外有一个拿着小铁锹玩雪的小男孩,身后站着的男士大概是孩子的父亲。我看着心底不由自主地柔软了起来,想起了女儿小时候,但凡是下雪,我是一定要带她到室外玩雪的。她爸爸工作常驻外地,我就带着女儿乘公交车去开阔的地方玩雪。女儿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特别大的雪,我带她到南湖公园,鹅毛大雪令我俩非常开心,我和女儿笑着说,李白看到此情此景会吟“燕山雪花大如席”、岑参会吟“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谢道韫会吟“未若柳絮因风起”,段子手会说:哇,“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我俩哈哈大笑,现在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幸福,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这种既有诗意又有烟火气的感觉很令我喜欢。
回忆总是美好的,那时候年轻,腿脚也利索,现在出行,走在覆雪的路面上都是小心翼翼,以防自己被滑倒或者左腿突然失力摔倒。
进入五十岁以后,明显地感觉到身体上的变化,先是得了五十肩,有近一年不能打球,肩盂积液令我疼痛难忍,尤其是每到凌晨四点左右,肩膀处的针扎似的疼痛都会让我从梦中痛苦的醒过来,当时正是我负责的工作和国家部委测算的关键时期,我不敢休息,也不能休息,就自己胡乱买些药来吃。幸运的是我住的旅居酒店对面有个同仁堂药店,有一天我实在无法忍受,就进药店买药,药店服务员素质很高,听说我的症状后就说能治,让我吃藏药,二十五味驴血胶囊,我这才知道核磁拍出来的肩盂积液就是中医上的干黄水。
我吃了两个疗程半年的药,居然神奇地痊愈了,肩膀活动恢复如初,我再次被伟大的中药折服了。
记得我十二年前得了大腺体囊肿,医生让我手术,我拒绝了,当时我们一家三口由于暴雨冲毁铁路而被滞留在哈市,我自己在网上查,说是吃桂枝茯苓丸能吃下去,就去买,药店的一个女服务员说,能吃下去,配小金丸。当时给我开一个月的量。小金丸味道很怪异,很难吃,坚硬异常,说明书要求吃之前把药丸弄碎,我想这大概是为了便于吸收吧。吃了十天没见到丁点效果,囊肿仍然还在,我失去了耐性,又因为小金丸难闻的味道,又听女儿说,药的成分里面有飞鼠的粑粑,就弃之一边不吃了。
令我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又过了十多天,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囊肿已经消息得无影无踪。而选择手术的一个朋友,反倒是像割了韭菜似的割了又长。中医药真得很神奇。
今年的我,发现自己的膝盖出了问题,左腿伸不直了,而且左小腿的筋会时不时地抽,我也说不好那种感觉,就是突然好像不能动了,以致于有一天上班,走到单位门口时,突然左腿失力摔倒了。我上网查原因,大概是我多年来的腰间盘突出造成的。
去年我还时常对镜自怜慨叹,“朱颜辞镜花辞树”,今年左腿失力和膝盖疼已经令我彻底接受现实。好在自己是个心态乐观的人,我选择减少业余时间的运动量,先养养自己的身体。这个想法居然在去看女儿的时候由于突发的疫情被动地实现了。孩子爸坚持认为我是过量运动造成了这些损伤,两个月的静养,膝盖确实好了许多,但走路仍旧会疼。
在大庆封闭两个月后,回家又居家健康监测,待我能自由地呼吸室外的清新空气时,我发现自己居然错过了兴安岭的秋天。高寒地区,秋天极短,立秋这天的节气也极准,只要立秋这天的时辰一到,立马就会感觉风已经是凉的了,太阳也变得清冷些,天空异常的高远和澄净,远处的山仿佛在一夜间就变成了五花山。而几场秋雨过后,五花山迅速流失了多彩的颜色,显得异常萧瑟和凄清,这常常令我怀念北京的秋天。
2020年,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北京出差了近20天,机缘巧合的是当时恰逢北京秋天最好的时节,充分感受到了老舍先生说的“北平之秋就是人间的天堂,也许比天堂更繁荣一点呢!”的心境,北京的秋天,她是绚烂多彩的,又是温婉闲适的,她是活力四射的,又是恬静优雅的,她是酣畅浓烈的,又是余韵无穷的,我这语言苍白的人是形容不出来她的美好的。
当时我住在旅居酒店,离此不远有地坛公园和雍和宫,不忙的晚间饭后会去溜达,地坛公园的银杏树、雍和宫的柿子树都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而我每天去国家局工作,这个院子里的各色树种每天的色彩都在变化,令我足不出院就感受到了北京秋天的美好。于是就常常对女儿说,北京的秋天太美了,你将来考到北京去吧,感受几年最美的秋天是什么样子的。
我去大庆看女儿时是八月下旬,穿着单衣走的,回来时,加区都已下过雪了,除了樟子松还穿着暗绿的外衣,其他树种也无一例外的叶子都归于了尘土。但路边的花楸和山丁子树还是高傲地宣誓着它们的主权,一串串桔黄色的花楸果、一枝枝暗红色的山丁子果已经被冻在了树上,给这萧瑟的季节带来了鲜活的生机。我看着满树的山丁子里,都有去偷摘的冲动,这是儿时最美好的记忆之一啊!
我出生在内蒙一个小林业局,那时吃的就是玉米面窝头,大白菜,土豆,生活非常艰苦。我十岁那年,爸爸为了全家人吃上白面,跟随他部队时的连长,举家搬到农场。
农场同龄的女孩子只有四五个,我们整日玩在一起。小影让我很是羡慕,她妈妈每年都会采很多的山丁子,晒在房顶上,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冬天里的山丁子干绝对是孩子们的美味。几十年过去了,我仍然无法忘却那份童年的记忆,每天是如何盼望着小影从口袋里抓出一把山丁子干。我有时到街里,遇到有卖山丁子果的,都会买上一些,许是没经过晾晒和冷冻的缘故吧,总是寻不到童年里的味道。
我前几天为自己办公室网购了两株铁线厥,店家暖心地打电话给我,说我们这里已经零下13度了,花有可能被冻死,提示我退款。然后我又一次地感受到今年的四季,我的确缺失了一季。
昨天下雪的时候雪景真的好美,雪花飘飘洒洒漫天飞舞着,我穿着厚厚的皮羽绒大氅,走在去单位的路上,雪花不断地飘落在我的羽绒服大帽子上,领子上,袖口上,我穿着靴子一路踢着松软的白雪,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雪山飞狐里的大侠,为了心中的目标,不畏艰险,踏雪而行。结果自己把自己逗笑了,感觉腰间应该挂着一把剑才应景。
晚上和女儿通话一小时,说得最多的还是网游,她每次聊天都问我有啥成就了,就像我每次必问学习有什么收获一样。我说这边雪下得很美,很有诗情画意的感觉,女儿说大庆一直比较暖和,连雪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我心里想着自己应该关心她的学习,她却一直在给我讲如何提高我角色的输出,看我半天也没听懂,就泄气了。说我打着玩吧,开心就好。我说这不和你学习一样嘛,我认为你数学和物理的学习方式有问题,妈提出的建议你并不接受,仍然按你自己想法来,我现在玩网游也是如此,你说你的,我打我的,这就是成长!
我又和她提了北京的秋天,女儿叹口气道,妈,我感觉自己这成绩考不到北京的学校。我安慰道,尽力就好,你的人生还很长,四季的风景都要看到,才不会有遗憾。女儿嗯嗯应着。唉,随缘吧,最美的风景一直在路上!努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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