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有个老师,长得像男人,身材五大三粗,生起气来怒目圆睁,一头短发,汗毛直立,很吓人。她读《火烧圆明园》这篇课文时,读得眼含热泪,声音震天价响,导致我现在都还记得她那时的模样。
二
我有个老师,在我毕业前跟我聊了一次天。她说我以后会遇到一些坎坷,只有经历这些坎坷,才会带来心智上的进一步成长。当时我特别想说,可以跟这些坎坷商量一下,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吗?
三
我有个老师,号召我们全班参加作文大赛,25个人,人人有奖,一半是一等奖,一半是二等奖。作品集结出版,每人要交200元和一张照片。有一天我到他办公室,无意中在他抽屉里看到了那些没有寄出的照片。我把自己的照片拿走了。这件事我当时谁也没说,那本传说中的作品集,我和我的同学也从未收到过。后来,我经常跟别人说起这件事。我的这位老师,长得很像葛优。
四
我有个老师,是个老太太,应该是教我的老师中,年纪最大的。有一次她罚我站,我站了一会儿,她又跟我说,如果我答对几道题,就让我坐回去。我想要故意答错,继续受罚以示抗议。结果还是被想要答对题的虚荣心给战胜了。结果,我只答对了三道,错了两道。老师很生气,她以为我是故意答错的。我现在都还记得她犀利的眼神。
五
我有个老师,胖胖的。她家里有一台当时电视购物广告疯狂推销的“甩脂机”,就是那种你站上去,会有一根带子绑住你的腰,然后疯狂抖动的机器。不知道这位老师后来减肥成功了没有。
六
我有个老师,有一次她腿受伤了,我和几个同学到她家去看她,她把她那条受伤的腿放到沙发上,然后对我们说:“你们看,我腿细吧?”
七
我有个老师,非常年轻,特别漂亮。有一次她问我,为什么看上去那么不开心。我跟她说了一些心里话,当时她眼圈就红了,安慰我说,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真的好漂亮。
八
我有个老师,他戴的眼镜厚得像砖头。他有个儿子,就在我们班,说话、性格都像女孩子。班上的男生经常欺负他。我只有一次看到他和我的那位老师走在一起。老师特别高大,他儿子特别瘦弱,两爷子说话都斯斯文文的。爸爸很严肃,但儿子喜欢笑,别人欺负也笑。
九
我有个老师,也是个老头,裤子提得老高,把大半个肚皮都包住了。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但口音特别搞笑。他随便一开口,全班就哄堂大笑,但他从来不恼,有时候自己也笑。老师据说挺有钱的,家里十几套房,他最喜欢讲“经济”那一章,什么需求曲线之类的,可惜当时我只顾着笑了,什么也没记住。
十
我有个老师,得了乳腺癌,后来康复了,也提前退休了。在她住院以后,我只在一次升旗仪式上看到过她,远远地,可依然觉得她的脸色很苍白。
十一
我有个老师,他的板书是我见过的最有特点的板书,听不懂课的时候,我就在草稿上模仿他写的字。书法虽然练出来了,但是摩擦力我现在都还不会算。
十二
我有个老师,教体育的,她跟我说女孩子结婚以前不要随便劈叉,我很奇怪,为什么呀?她鬼鬼祟祟地跟我说了些什么,但是太小声了,根本没听清。我继续追问,她就讳莫如深地看着我,说,反正就是不要。
我有个老师,不,我还有许许多多老师。有的人我喜欢,有的人我不喜欢,有的人喜欢我,有的人不喜欢我,有的人甚至可能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他们成了我的老师。
当我回想起他们的时候,浮现在我眼前的是那一个个短短的故事,或者是小插曲,就像我上面写到的一些一样。也许还有一些更深的故事被我忽略了,并不是因为不重要,而是暂时我就想起这么多。
虽然才毕业不久,但我还真的蛮怀念那段当学生的时光的。在学校里,遇到考试,老师还能给你画画重点。但是在别的地方,遇到考验,不仅没有画好的重点,更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很有可能不管你怎么答,都是错的。
我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也不太想回到过去。如果一切重来,我想对当年的自己说,别光想,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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