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是“一位正直的诗人,而同时又是一位深邃的学者,一位极出色的大师级的哲人巨匠”(周汝昌语),《顾随讲〈诗经〉》这本书是根据他的学生著名学者叶嘉莹先生和刘在昭先生当年的听课笔记整理而成的。全书分六部分,分别是概说“诗三百”、说《周南》、说《召南》、说《豳风》、说《邶·鄘·卫》、说《小雅》,共讲评了50首诗。这本书中对50首诗也只是讲评,没有译文,我以前没有读过《诗经》,对这些诗没有了解,有些也理解不了。但我却很喜欢书中讲评中穿插的大量其他知识内容。比如,他讲了什么是《诗经》以及内涵,《诗经》在中国文化中的意义,他对“诗”的理解,如何欣赏诗,教你如何区分好诗坏诗,如何做人,做学问等等,这些内容让人读起来更有滋味。把书中他对“诗三百”的一些主要见解摘抄下来,也可对《诗经》有大概的了解吧。
――学问的最高标准是士君子,士君子就是温柔敦厚(诗教)。表现这种温柔敦厚的、平凡的、伟大的诗,就是“三百篇”。
――其实“诗三百篇”原亦古代之童谣、山歌也。
――吾人谈诗,各见其所见,各是其所是,所谓“诗无达诂”也。见其一体即为得矣,不必说一定是什么。
――风,大体是民间文学,亦有居官者之作;雅,贵族文学;颂,庙堂文学。以有生气、动人而言,风居首,雅次之,颂又次之。以典雅肃穆论,颂居首,雅次之,风又次之。
――孔夫子非孟子之客观,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而是“即此物、离此物”“即此诗、非此诗”。孔夫子既非主观又非客观,而是鸟瞰。因为跳出其外,才能看到此物之气象(精神)――诚于中形于外,此之谓气象。
――“三百篇”之好,因其作诗并非欲博得诗人之招牌,其作诗之用意如班氏所云之有“其本义”及“不得已”,此孔子所谓“思无邪”。程子解释“思无邪”最好,程子云:“思无邪者,诚也。”
――三百篇中若谓一篇代表一人,不若谓其代表一时代、一区域、一民族,因其中每一篇可代表集团。
――欲讲《诗经》,首先宜打倒《诗序》。
――汉儒、宋儒、清儒说经之大病,皆在求之过深、失之弥远,即孟子所谓“道在迩而求诸远”(《孟子·离娄上》),而不明白“道不远人”(《中庸》)的道理。
――“三百篇”真是温柔敦厚,能代表中华民族的美德。
――诗(诗三百)之美是最大真实,而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可意会不可言传。
――《周南》始于《关雎》,终于《麟之趾》,可见中国社会以家族为中心,所写不过男女爱悦、夫妇嫁娶、家庭子孙。
――《周南》《召南》不夸大,所以中正和平。若其他国风即不然。
――中国上古文学可分为两大派:一是黄河流域的“诗三百篇”;一是长江流域的《离骚》(说楚辞不如说是《离骚》)。
――楚辞去了助词,便是“三百篇”。摇曳是楚辞的特色。自《左传》而后,没有能及其摇曳的散文;屈骚而后,没有能及其摇曳的韵文。
――“诗三百篇”是窖藏多年的好酒,醇乎其醇……一个民族的文明如何,看他造的酒味道如何即可。
――诗,在文学中是最上层,诗教是温柔敦厚,教人忠厚和平。
――“三百篇”是有什么就喊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古人诗是如此,然说出来并不俗、不弱,因为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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