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小心点,前面有个门槛。”我扶着奶奶,奶奶眼睛看不见,有些担心她住起来不方便。
“好,奶奶呀虽然离开这里大半辈子,屋子的构造和摆设,我依旧记得一清二楚。”奶奶细细抚摸着院子门说道。
院子不大,走进前院就能看到大厅,左右两侧都有小门,应该是房间或者厨房之类的,院子一直都有让人过来打理,一切都有条不紊,窗明几净,加上年代的渲染,更显古韵。
这几天终于把生活和工作都安置好,突然收到一封信,是写给奶奶的,陆深,谁啊这是。
“奶奶,有你的信。”奶奶正好在院子乘凉,信递给奶奶:“这个陆深谁啊?”
我不明所以望着奶奶,奶奶接过手中的信,指尖细细摸索,似乎沉浸在思绪中,久久没有说话,后来又把信给回我,说:“小湘,给奶奶读一下信里面的内容。”
信里大概写的是当年跟奶奶断了联络之后,他沿着信的地址找过这里,才得知这屋子的主人搬到国外去了。后来下乡,阴差阳错在村里成了婚,如今已是儿孙满堂。现在病榻缠绵,半只脚进了鬼门关。觉得一生也算幸福顺遂,唯一遗憾却是当年奶奶不告而别,希望能有奶奶的消息。
奶奶听完后,已经泪眼婆娑。
我想起以前奶奶说过她年少时爱慕的人,当时文章投到奶奶工作的报社,文章新颖,笔锋尖锐,奶奶很是欣赏,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渐渐地,就文章观点想法两人互通书信,时常在观点不一致时各持己见。虽不曾见面,却已芳心暗许。无奈奶奶生病,到国外治疗并选择了学医,学有所成回国后,差人打听他的消息,却久久没有回应。
后来奶奶一心栽进医学研究上,直到失明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原来这个人就是奶奶喜欢的人。
安顿好奶奶情绪后,我问:“奶奶,要回信吗?”
“好,你去拿纸笔。”
信写好我直接按信上地址寄过去,信是奶奶说我负责写。信中写的是到国外后通信寄往国内难处,以及奶奶学医后的生活事迹。
我问:“奶奶为什么不说当年离开的原因。”奶奶至今未嫁,心里肯定是记挂这个爷爷的。
奶奶说:“这已经是前尘往事了,不重要。”
“奶奶想不想去看看陆爷爷。”
奶奶和蔼地看着我,说:“都那么多年了,当年啊,跟陆深相互赏识也好,爱意也罢,也已经在时间的消磨下沉淀下来,藏在彼此这里,深处。”奶奶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接着说:“如今控制我们的是一个执念,一个执笔写信的遗憾,一个未曾好好离别的追忆,见不见其实都无所谓。”
对于奶奶的话我也是似懂非懂。
一个星期过后,家里来了客人,一个老奶奶和一个青年。
那老奶奶把一个铁盒子递给给了奶奶,说:“许思妹子啊,这是当年你的那些信和报刊。”
奶奶接过盒子,我在奶奶那无焦距的瞳孔却看到了光彩,打开盒子,指尖小心抚摸那陈旧的信件。
那些信有烧过的痕迹,大部分是完整的。
“他现在怎样了。”
“老头子收到你的信后第二天就走了,他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能收到你的回信他已经没有遗憾了。”
“老头子是安详地走的,许思妹子,谢谢你。”
“当年我知道他心里有人,却用手段逼他留在身边,这么多年了,最终折磨了他,也折磨了自己。”
他们离开后,奶奶依旧久久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些信。
或许,清楚地知道,沉淀的情意已经放在内心最深处,大多数都是执念在操纵,然而当正在触碰时,还是会控制不住疼痛。
(全文完)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dawenbi.com/708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