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童年的记忆不多,可是仅有的几件事记得比较清晰。
母亲说我出生后7个月大就被送到了外婆家,一直养到5岁才背回县城去读书。从小就体弱多病,在乡里的林姓医生那里吃中药,说是一直吃,吃到将近5岁那年。对于外婆怎么捏着鼻子给我灌药的细节,我倒是一点都不记得,只记得在某个乌漆麻黑的夜晚,我把一碗药泼在了厨房外面的水沟里。这个泼药的身影,感觉很清晰,就好像我是在一旁观看别人泼药。
然后就是在马路旁边的水溪里趟水的片段,看偶尔扬起飞尘的大卡车经过。我记得那时候的小小人,就有一股莫名的惆怅,也不知道是惆怅啥。若干年以后,在外地读书的我,在操场上,朝着校门口、朝着外面的大马路,经常心头会涌上一种淡淡的忧伤和莫名的惆怅。某一天,我突然明白了:我是想家了。
然后就是跟村里的孩子跳橡皮筋的片段,能记得的,只有一次两次,是在别人家门前的晒谷坪上。村里的那些天天混在一起的小伙伴,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记忆一直模糊,好像这些人从来没有跟他(她)相处过,只是偶尔听到家里人提起“那个和你同年的谁谁谁”的名字,感觉异常亲切。回爸妈身边读书以后的暑假寒假,都是回外婆家,可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可能和他们在一起有玩过,可都不记得了。
记得异常清楚的一件事,是有一次外婆在小溪里安装的鱼竹笼套上了两尾成人巴掌样大的金黄鲤鱼。家里穷,两个舅舅在乡里学校寄宿读初中(小学?),平时带的都是干菜;好不容易有这两尾鱼,肯定要留着给他们带菜。那时候我应该是三岁多些,也馋啊,哭得那个撕心裂肺,哭了一下午,我的姐姐在一旁看着我。我记得自己就是那样一直趴在厨房的桌上哭,只记得眼前的是搁在桌上的抱在一起的双臂。
然后就是外婆的气息,记忆里一直很清晰很亲切。感觉我就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么一个场景:外面天已经黑了,辛劳一天回来的外婆,抱着一个小小的人,边哄她睡觉,边往灶堂里塞柴火。
最后的一个记忆,还是好像自己像个旁观者,看到这么一个场景:5岁多些的小女孩,不知道是第一次还是第几次,坐班车,晕得云里雾里,吐得一塌糊涂,然后是迷迷糊糊地被外婆背着下了车,然后是啥也不记得。这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分割线,后面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很长很长时间以后才反应过来:我还有哥哥,这陌生的人是我的爸爸是我的妈妈,我是要跟他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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